Her twopence

*你与蝴蝶的滋味，我都想了解

你与蝴蝶的滋味


01

黄明昊从一年前就想知道那只蝴蝶是什么滋味了。



02
第一次见到，是在游泳池的更衣室。


以唱跳歌手出道为终极目标的一群半大少年，在明白了光是标准的舞蹈动作，娴熟的唱歌技巧还是远远不够后，加上指导老师的建议，纷纷在闲暇时间奔去健身房举起了铁。


2%的坡度，7.8的速度，黄明昊轻轻松松跑完了六公里。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无氧区，看着一台台宛如刑具的健身器械，还有从器具上一声声举起重物时不受控制的“嗯呀”低吼钻入耳朵，黄明昊突然觉得内心有点崩溃。


更崩溃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的壮汉，操着与外表严重不符的细嗓，不时在自己身边打转。


“这位小弟弟，要不要大哥哥来教你怎么用这些器械。”说着他还比了个意义不明的兰花指。


“呃，不用了吧。”


黄明昊边说着边向两旁打量，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趁机求助一下，脚步也做好了时刻跑路的准备。


结果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


于是忙不迭地小跑到熟人身边，也许是看到了解救希望太过激动，黄明昊的声音异常大声，“朱正廷！”


结果就是他乖乖跟着朱正廷一起去了游泳池。


虽然刚刚做完一场有氧运动，又要投入另一项可能会体力不支，但总比独自一人孤独举铁，配上奇奇怪怪的搭讪要好上太多。


黄明昊心情不错，手脚也快，飞速地换好了泳裤，就转身看向朱正廷。


朱正廷没料到黄明昊换得这么快，泳裤还只穿到一半，卡在膝盖那里。他察觉到右边投射来的目光，连忙七手八脚扯着裤腰就往上提。


——虽然对方是个男生，还是个小男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


匆匆忙忙穿上去的泳裤腰边没翻好，右边卡了一半还在裤子里，边缘比左边要低，正好在胯骨的位置。


泳裤边折了一半的朱正廷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状况，理了理换下的衣物，就招呼着黄明昊一起去游泳池。


视力5.2的黄明昊就这么看到了横呈在他胯骨正上方的纹身。


是一只蝴蝶。



03
黄明昊后来回忆起那次游泳经历，其他什么都想不起了，只记得他盯着那只蝴蝶游了一路。


被纹在细腻洁白皮肤上的它已经很好看了，在水里不停摆动翅膀的跃动模样更是让黄明昊小孩子心性大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紧跟着再多看一眼。

蝴蝶停，他停。


蝴蝶游，他也游。


这个诡异的状态从那一天起，从游泳池一直延续到了练习室，延续到了宿舍，延续到了每一个只要是朱正廷黄明昊同框的场景。


延续到从起初的诡异不解到众人的习以为常，甚至是两个当事人都当它家常便饭。


感情也在每一回的暂停和起步中逐渐升温。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伙伴，熟稔到一个眼神一个勾手都能会意，是同公司的人只要说起关系好的练习生就一定会提到的存在。


黄明昊非常满意这样的进展，只有这样子他才能有更多机会去一探朱正廷纹身的究竟。



04
这么过了快一年，他们还在韩国练习。


黄明昊在这一年里迅速抽条，窜得飞快，一下子都快和朱正廷一般高了。虽然天天被朱正廷提醒我们之间还有两公分的差距，但黄明昊次次都回以“我还会再长，但你不会再长高”的挑衅。


不过更多时候，他还是非常乖巧地跟着朱正廷，练习，练习，再练习。偶尔他们还是会抽空去健身房加强体力。黄明昊现在已经不排斥举铁了，他也想要练出像朱正廷一样线条鲜明的腹肌，也想要练出更宽的肩更结实的臂膀，虽然不知道朱正廷需不需要他的保护。


朱正廷倒是把他的蝴蝶保护得很好。运动裤的裤腰总是很高，再加上略长的t恤下摆，哪怕黄明昊找遍机会让他跳了好几个腰部动作特别多的舞蹈，也什么都没瞧见。从上次游泳池见到之后，黄明昊只有好几次趁朱正廷洗澡的时候，故意冲进卫生间才匆匆忙忙地瞟上几眼。


但愿我明天能再看见小蝴蝶。这是黄明昊每晚睡觉前的必备祈祷。


祈祷着久了，又或许是执念太深感化了朱正廷的上衣，终于有一天，朱正廷的衬衫往上飘了几寸，成功让黄明昊如愿以偿。


有时候群舞练烦了练累了，爱搞事情的练习生们就会随机播dance舞曲，随便来一场没有裁判没有竞技精神的battle。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主题竟然变成了个人技展示，朱正廷早上刚拍好证件照，衬衫还没换掉就被人拉进练习室要表演现代舞。


安炯燮早就准备好了BGM，朱正廷只推辞了一下就不好拒绝，热了热身就随着音乐舞动。


黄明昊坐在第一排，他能听见周围新来的练习生惊叹的抽气声，也能听见安炯燮李义雄他们为之叫好的加油。早就把朱正廷过去跳舞视频看了千百遍的黄明昊知道下一个小节就是最精彩的云里前桥，正酝酿着给他最热烈的掌声，他突然看见了朱正廷的纹身。


一抬手，一勾脚，那副身躯就像不受重力控制似的异常轻快地在空中划过优美曲线。落到地上的时候，还稍稍向后仰的腰肢伸展开，在牛仔裤边和向上飘的衬衫下摆间，那只绝版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探出了半边身影，在起舞的身姿上它也几乎冲破枷锁。


黄明昊相信有那么一瞬间，蝴蝶真的飞了起来，向着更广阔的地方，远不止练习室的天花板。


一曲舞毕，黄明昊的目光对上朱正廷的，一个视线灼热，一个眼神摇曳。


对视久了，不知道怎么的，黄明昊突然就想尝一下那只蝴蝶的滋味。



05
黄明昊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只长高了一厘米。他每天喝很多很多牛奶，除了换来好几颗青春痘，并没有帮助到身高什么。


他急着长高，因为三个月前的某个夜晚，他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在手机上疯狂搜索着各种可以长个的奇怪偏方，整齐工整地记在记事本上，但还没来得及一一去试验，他们就被公司安排去参加一个偶像出道比赛。


“看小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黄明昊在后台一边说着一边比了个手枪姿势，朝不知道哪个方向射了几枪，还中二地吹了吹指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硝烟。


身边的队友纷纷笑着看过来说他幼稚，有些超熟的黄明昊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他吃得准朱正廷会喜欢，果不其然刚刚还无比紧张的朱正廷被他逗得靠在墙上笑了半天。


“哥你有毒啊。”朱正廷边笑边说。


“我说真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初出世事的黄明昊带着秒杀一切的自信，他相信，他认定的事就一定会成真。他们已经足够努力，足够认真，朱正廷常跟他说付出才有回报，这次，回报的时间该到了吧。


而且，那只蝴蝶一定会飞向所有人都高不可攀的高度。黄明昊握着朱正廷的手加油打气，这样想着。


但黄明昊没有料到他们没有足够幸运。


因为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们就要背上莫须有的指责和谩骂。排名一掉再掉，镜头越来越少，很快，他们的比赛就中止在第二轮淘汰。


他想要站出来质问这一切，但他能做的只是挡住试图搜索新闻的朱正廷。黄明昊看着用训练麻痹自己，仰卧起坐越做越多的朱正廷，突然后悔自己当初下的决心。


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长高，黄明昊在心里默默打了自己一拳。



07
产生了突如其来的，想要品尝蝴蝶滋味的那天晚上，黄明昊又在睡前祈祷。


等到我和朱正廷一样高的时候，请让我们一起出道吧。



08
如果把人生简单划分一下，那就是由以年纪不断增长而增高的纵坐标，和遭遇的光彩陆离不计其数的事件而成的横坐标组成的。顺心事糟心事就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点状图案，谱写出每一个不尽相同的人生。


黄明昊相信或许未来还会有低谷等着他，但现在他人生的走势应该就如单调递增函数一般越来越高。


就像他的身高一样。


不但追上了朱正廷，还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地超过了朱正廷一公分。


他们两个，又一次出战了第二次练习生选拔比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站在主场，可以堂堂正正展现出他们夜以继日练习的成果，可以大大方方回答过去稍不用心就听不懂的问题。


比赛进程如火如荼，节目带来的效果远超过所有选手甚至是制作组的预期，一跃成为了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的潮流。


他和朱正廷的名次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牢牢占据了top圈。有几次能接触手机，黄明昊打开微博便是铺天盖地的粉丝私信，偷偷搜索了一下朱正廷的名字，同样的、成吨的爱意也顺着网线从四面八方献给了他。


黄明昊开始相信幸运之神降临了。


就像三分钟前，他完成了今生第一次告白，郑重又浪漫。


而现在，他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占据在朱正廷身边。


朱正廷因为害羞趴在床上，双手也伸直地放在头的两边。黄明昊小心地伸出左手，慢慢靠近面前放在床上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没有感受到抵抗后，又换成十指相扣的方式。


吃到甜头的他立马爬上了床，把朱正廷从背面掰成了正面相对。


“我可以亲你吗。”十六岁的少年就是这么直白而大胆。


身下的人咬着嘴唇，脑内天人交战了好一会，羞得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干脆直接闭上眼等待亲吻的降临。


但朱正廷很快就感觉衣服下摆被撩了起来，小腹一凉，还没来得及说不，一个有热度的吻就直直的落在右胯骨上方。


黄明昊终于尝到了蝴蝶的滋味。


有甜的，有酸的，有辛的，有苦的，还有好多他形容不来的味道。


它们千丝万缕交织在一起，顺着唇瓣张开的小缝溜进黄明昊的口腔里，血液里，骨骼里，冲击着十六岁少年的味蕾。


这般滋味，就像每次生日他们两个分享的一整块慕斯蛋糕，就像他们在经历第一次生死战失利后偷偷喝的麦芽啤酒，就像昨天晚上他只敢躲在别人宿舍吃完的魔芋爽。


就像最近天气终于开始好起来了，而他只想起他和朱正廷一起经历过无数这样的好天气。


因为流到心里，所有的，附带着朱正廷气息的所有味道，都是甜的。


甜到他害怕把小蝴蝶给亲化了。





End.